《历史没有如果》
果敢民族的族群意识与身份认同
作者：王子瑜
第一章 纠结的民族身份定位
第一节 果敢民族，你要往哪里去？
——聊聊我的果敢梦
“当未来无愿景可言，人民将走向灭亡。”于是，笔者就有了以下的设问：“果敢民族的愿景是什么？”换言之：“果敢民族有共同梦想吗？”
梦想的力量是无穷的，平凡的人们往往因其伟大的梦想而变得伟大，伟大的人物往往能够制造出整个人类为之陶醉的梦想。比如孔子的大同世界、柏拉图的理想国、摩尔的乌托邦、陶渊明的桃花园等等。
当今世界最著名的“梦想制造者”非美国的好莱坞莫属。好莱坞是全球首屈一指的“梦工厂”，一直在为美国制造着无数个拯救世界的“英雄梦”，引领世界潮流的“明星梦”以及雄霸天下的“老大梦”、“世界警察梦”、“国际领导者梦”等等。（注：笔者作此文时是在2012年6月，当时习近平主席的“中国梦”还不为人知，所以这里没有提及当前口碑炸裂的中国梦。）
说起“梦想”二字，最为世人所推崇的莫过于马丁·路德金的演讲《我有一个梦》。于是，笔者又有了以下的设问：“身为果敢民族的领导们有什么梦呢？他们的梦有多大呢？他们的梦具有吸引所有果敢人民愿意为之奋斗的魅力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2009年之前的掸邦第一特区干部学校曾经有过一个叫做“掸北明珠”的梦。可惜这只是一个“口号式”的梦，没有诱人的细节，没有动人的歌声、没有迷人的色彩……这个梦就像午夜的梦一样模糊不清。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梦，仅凭着它的朦胧美却也曾让当时的同盟军官兵为之陶醉和兴奋不已。如果当时的造梦者，学得“好莱坞”一招半式，把这个梦做得更美一些，或许2009年8.29之后的果敢青年会更加愿意紧紧地团结在一起，用不屈的行动把他们的梦继续做下去。
当年，缅军仅仅用了两天半的炮火就把果敢那些年轻的阿兵哥们心中的那个梦给轰碎了。年轻人的梦碎了，还可以再做。然而，一个民族如果连梦都不会做、不敢做梦，那么，未免就显得有些可悲了！
一百多年前（1897年）果敢连土带人被满清政府划归英属缅甸殖民省，1948年缅甸联邦共和国建立，果敢华裔被定义为缅甸联邦135个法定的“少数民族”之一。然而，一百年过去了，被中华母国转让给缅甸的果敢人在他们“被入籍”一百一十五年后的今天，内心深处仍然找不到归属感，百分七十以上的果敢人没有建立起国家认同感，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果敢人没有真正的公民身份证（绿卡和蓝卡持有者不具备完全的公民权利）。
由于在政治上遭受歧视，让果敢人总感觉自己是个被母亲遗弃的孤儿，成了精神上漂泊流浪百年的族群。不知果敢民族究竟还要漂泊多久，才能找到自己的政治归宿和精神归宿？
许多受排挤的果敢人至今仍无法建立对缅甸国家的认同，也没有享受过真正的公民权利，加之不满缅甸军人政府的所作所为，他们下意识或无意识地从各方面排斥缅甸，有的老人宁愿没有国籍也不肯办理缅甸国民身份证；有的人宁愿生活不方便也不肯学缅语，有的男人一生坚决不穿缅服（男式筒裙），有的人坚决不与缅族交朋友或通婚……，以上这些偏激的行为导致果敢人与缅甸国家的隔阂日深，对此，果敢人自己应负上一定的责任。缅甸国家的一部分领导或人民固然不愿真心接纳和包容果敢人，但果敢人自己也经常在用某些行为有意无意地将自己边缘化或异域化。当然，主要原因在于缅政府和大部分军内缅族官兵的行为无法取得果敢人民的信任与认同，但笔者依然愿意相信缅族之中也不乏品性良善之人。
有不少中国网民大力鼓动果敢人“率土重归中华”，但这样的愿望就像人出生之后又想重回母亲子宫一样不可能。果敢这个出户一百多年的孩子，中国这位“母亲”不想要、不敢要、也不能要！世界也不允许她像对待私有物那样何时想回收就回收。果敢人如果不能拥有历史自觉和身份自觉，就无法清醒而客观地认识到自己前面的路应该怎么走。据说，那位至今让法国人无比骄傲、无比崇拜、由衷敬爱的拿破仑皇帝，也不是真正的法兰西人，而是科西嘉人。当年轻的拿破仑意识到科西嘉脱离法国不现实的事实之后，他找到了自己的历史定位和身份定位，从此视野和胸襟变得更加开阔。最终经过个人的不懈奋斗，他成为了法国的皇帝，不仅获得法国人的崇敬，同时也赢得了世人的尊重。所以，果敢人就应当放眼全缅甸，在缅甸联邦国家范围内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而不是只想着果敢那不断缩水的几千平方公里“麻栗坝国”。
不知果敢民族的领袖们可曾为自己的民族描绘过愿景蓝图？是否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究竟要将果敢人民带向何方？ 笔者以为果敢的领导们在描绘蓝图之前，首先，应该清楚以下几个“底线和终极目标”：
他的武装是为了保卫他的家园和人民，而不是为了在他的地盘上欺压百姓、穷兵黩武；
他建立的政权是为他的辖区和人民服务，而不是关起门来对着一群走投无路的、愚昧的被统治者，作威作福；
有朝一日，假如他接受了缅甸联邦军的“整编”，那是在他有权利平等入职联邦军的前提下；那是为果敢人民争取更多的政治权利做出的妥协，而不是放弃斗争，选择苟且偷安，做个任人宰割的顺民。
中国前前总理温家宝有句名言：“如果一个民族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为了鼻子底下那些事，那么这个民族是没有未来的。” 也许，当果敢民族的领导人给果敢未来制造一个梦，描绘一个清晰的、美好的愿景之后，果敢人民才会知道自己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假如身为引路人自己也是心迷目茫、步履彷徨之辈，那么，谁又会放心追随他的脚步去寻找传说中的和平安宁与自由平等呢？怕只怕这个民族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连绘制一张宏伟蓝图的耐心都没有；憧憬一下美好未来的信心都没有，终日只忙于他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和小家庭生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不知道果敢民族做为一个民族的形式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我也不相信这样的民族能有美好光辉的未来！
有人说：“不会做梦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在此，请允许我再一次向果敢同胞发问：“身为果敢人，你有果敢梦吗？”
笔者不是一个喜欢做梦的人，也不大懂得如何做梦，更不是什么“梦想家”，但我认为果敢民族缺少一个梦，缺少一个美丽的、迷人的、伟大的、能让所有果敢人都愿意为之努力奋斗几代人的春秋大梦。
可这个梦该怎么做呢？于是我试着做了一个下面这样的“果敢梦”。这个梦有两条根，一条深深根植于缅甸国家和平安宁、繁荣稳定的现实之梦，另一条深深扎根于中华民族复兴的精神之梦……
梦境之一：有教无类，不独亲其亲（关于果敢的教育）
我梦见自己穿越时空飞向未来，看到那时的果敢地区已经彻底扫除了文盲。政府实行全民中学义务教育，向辖区内每位公民提供平等的教育资源和受教育权利。
那时的果敢人已清醒意识到中华文化是他们的根，缅甸文化是他们的枝叶，二者缺一不可。因为，华文让他们在面向世界的时候能够走得更远，缅文则让他们在缅甸国家内可以站得更稳。所以，果敢青年学子大都热衷于同时学习中、缅两种文化，就像对自己的左右手一样重视。
我梦见那时的果敢地区是输出中缅文化交流及翻译人才最多的民族地区。每个果敢人至少能够掌握两种以上语言（诸如汉语、缅语、傣语和英语等等）。我看到果敢地区内的缅族、傣族、德昂族、傈僳族少年也能讲一口流利的果敢话、普通话；听到果敢青年说出的缅语和缅族人一样流利和标准。
我梦见果敢创办有一所全缅甸最好的华文大学。民族伦理学、禁毒科学是该校的品牌学科，他的学子结业后为国家的民族和解、禁毒事业做出巨大贡献。
果敢的男孩女孩们在干净的教室内学习，在校园的青草坪上歌唱；在树荫下畅谈他们五彩缤纷的梦想。在日常的闲聊中他们关心的是出国留学、求职志愿、创业计划以及世界流行文化、潮流趋势、国际格局等等，果敢青年的话题中再也没有大量涉及赌王、毒枭、军阀、军痞、流氓、枪支、黑社会、二奶、小三等等低俗话题。他们努力学习不是为了应付考试，更不是为了找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兴趣和志向而学习，是为了追求自身的幸福、人生理想和改善人类社会而学习。在社会良好风气影响下，在老师、家长们的辛勤教育下，他们用正面的价值观互相影响，建立他们积极向上的精神品格。社会的和谐，家长的爱护，老师的关心，让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天之骄子而志向宏大，不屑于去参与那些低级趣味的娱乐活动，更不会用物欲或毒品来麻痹自己而浪费他们宝贵的青春与生命。
由于义务教育造就了高水平的劳动力，加之自治区内引进和兴办的各种工厂、公司，让果敢的年轻人不必再为没有工作而发愁，也不必为了找工作而背井离乡。
我梦见果敢富豪们集资设立了几个涉及科学、文学、医学、音乐、美术、体育及文明风尚的大奖，充分调动了果敢青年更加奋发向上，追求知识文化和艺术创作的激情。这个奖项为提升民族素质及挖掘青年人的潜力；造就果敢民族精英人才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梦中的高度自治区政府设立了高额奖学金，鼓励广大有志青年，前往世界各个名牌大学深造。每年都会有数十位学成归来的果敢才俊，加入到果敢民族发展、建设的行列当中，为家乡和本民族事业的发展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
梦境之二：讲信修睦，盗窃乱贼不作（关于果敢的社会）
我梦见果敢实现高度自治后的政府以高效和廉洁赢得广大人民的信任。特区政府的所有官员均由考试制度和民主制度选举产生，人民可以通过议会对不称职的官员进行罢免。果敢政府是缅甸全国最廉洁、最高效的特区政府，他没有兼职的政府官员，所有公务员都是全职的，每个人都将改善其所在的社会福祉作为己任。政府对公务员的优厚待遇及其自身的学养和道德素养，让他们具备抵制任何形式诱惑的物质条件和精神力量，面对各种各样花哨的贿赂，他们能够做到不变节、不出卖自己的良心、不以权谋私、不假公济私。
我梦见那时的人们有了新的价值判断，他们眼中的成功人士不再是取决于某个人拥有多少钱财，而是看他为社会做出过多少贡献。果敢社会风气不再充斥着孔方兄的信徒，也不再有马基亚维利的信徒，那时的人们普遍认为：人的价值不在于谁攫取和累积了多少物质财富，而在于他为世界，为其所在的社会创造多少财富（包括精神财富）。
梦境中果敢的山山水水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生态循环，天是蓝的、水是绿的、山是青的、空气是清新的。因为在迈向现代化城镇建设发展的进程中，果敢人没有把牺牲自然环境作为经济发展的代价。
在果敢民族精英的治理之下，果敢社会基本实现了儒家所描绘的大同世界模样——政府能够做到“选贤与能”，“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 老百姓能够做到“讲信修睦，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已，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已，”，“外户而不闭……。”
梦境中我看见果敢的孩子们在文明、和谐的环境中长大，再也没有遍地开花的赌场、按摩院、泛滥成街的毒品引诱他们堕落，没有霸权和泛滥的枪支让他们崇尚暴力和权势。有好的社会风气塑造他们的人格，有好的学校训练他们的智能，有好的人物榜样引导他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追求，人人都能够自觉遵守基本礼仪、社会伦理道德和履行公民公共义务。辖区内的任何公民都能得到社会与政府的关怀，同时也都能主动关心社会、承担公民社会责任。
果敢高度自治区人民政府的最大支出不再是军费，在教育、卫生医疗等公共福利的基础建设上也有很大比重的经费预算。果敢地区因良好的新社会体系及文明程度，成为全缅甸各少数民族自治区的示范特区，是全缅甸最适宜人安居乐业的地区。
那时的果敢是传承中华文明礼仪的民族典范自治区，是和睦与法纪并存，人人有尊严的华人自治区。他的美名，使得他每年都会吸引全国和世界各地的政府、社团前来参观考察，向特区政府取经，向果敢人民取经。
我梦见在未来某个世纪的某个年代，通过无数果敢儿女在各行各业中的优秀表现，“果敢人”这三个字在整个缅甸乃至东南亚已经成为一张响亮的名片。无论是政界、商界、文艺界、体育界、乃至IT界和金融界都能够看到果敢儿女的名字和身影。那时的果敢人大多以身为果敢民族的一分子而自豪，像以往那种不愿承认自己是果敢人的事情已不再发生。许多曾经一度“儿嫌母丑”的外国籍优秀果敢儿女，也都选择纷纷重回果敢投资兴业，为果敢高度自治区的发展献计献策、出钱出力以改善整个果敢的社会秩序和政治体制，为果敢民族事业的发展、进步和富强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
我梦见果敢民族的杰出人士在某些领域上取得的卓越成就，让缅甸国民也以自己的国家有个“果敢民族”而感到光荣和自豪。
梦境中我身在未来的某个年代，看到果敢人民不论贫富，人人都已拥有自己的合法公民身份证，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通过关系去办理或者花重金去购买。这是果敢高度自治区政府颁发的公民身份证，果敢人凭此证可以在缅甸全国自由通行，也可以用此证办理护照出国旅游或开公司、办企业。人们见到果敢人已不再将他们与毒枭、赌徒或文化落后的乡巴佬、野蛮人联想在一起。
我梦见那时的果敢同乡会遍布全缅各个华人聚居区，同时，也在东南亚各国设有果敢同乡会馆，所有旅居在外的果敢同胞每当生活上遇到困难时都能到会馆里寻求帮助。大多数果敢人均能自觉是果敢民族的一份子，并对民族未来发展怀有责任感和使命感，愿意主动参与民族的公共事业。
我梦见在缅甸国家的议会上，有许多位能够代表果敢民族基本利益，为果敢人民谋求各种权益的优秀议员，他们能够参与缅甸国家重大政策的制定。我梦见在缅甸国家的总统竞选名额中，有果敢人的提名。
我梦到果敢民族在新的历史时期当中，承担了缅甸进步的历史任务，积极参与国家的各项发展建设，并在缅甸各民族团结与和睦的工作中做出了卓越的历史性贡献。在缅甸国家的民主进程中，果敢人发挥了自己的智慧和力量。缅甸人和缅甸其他民族不再将果敢人视为来自中国的移民汉人，而是将果敢人当作缅甸联邦大家庭中的一员，果敢地区的原住民和主人。缅族人不再把果敢人当作外国人来提防，果敢人也能够理直气壮的、自豪的认同自己就是缅甸国家的合法公民，缅甸就是他们的国家（中国是他们的祖籍国）。
果敢民族因血缘、地缘与中国的特殊历史关系，在复杂的国际形势变化中对维护缅中两国关系的稳定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我梦见果敢民族已经彻底走出亚洲弃儿的心理阴影——他长大了，不再妄想一遇到困难和委屈就盼望着重返中华母亲的怀抱；他不再需要母亲的日夜呵护，更不需要“后妈”的特殊照顾，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而堂堂正正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深陷在恨天怨命的“弃儿情结”之中已经太久太久的果敢人终于不再自怨自艾，他们学会了自求多福、自立自强。那时的果敢人终于有了身份自觉和政治自觉，不再一厢情愿地盼着要回归母体，也不再把缅甸国家当作“后妈”带着抵触情绪和偏见与她相处。
梦中的果敢人与缅人都能够彼此真诚的接纳对方，他们知道自己和对方都是缅甸联邦大家庭中的一员，并非互相争夺父母遗产的孩子，或是将其视为可能破坏家庭安宁的坏孩子，而是能让父母骄傲的好兄弟、好姐妹。
果敢民族继承了中华民族“温、良、恭、俭、让”等优良品质，他的自信、自强、包容、大度、文明、进步，让他们能够和缅族、克伦族、掸族、克钦族、若开族、佤族、德昂族等等各个民族和睦相处，互利双赢，共同发展。在果敢民族与各民族和谐共荣的良好示范下，缅甸各民族逐步做到互相包容、和平共处，再也没有爆发因民族问题而引发的武装冲突或其他政治纷争。
结语：仰望星空，脚踩大地，梦回现实
果敢民族，你究竟要往哪里去？
也许借助梦想的力量，将能指引果敢人民走向光明的未来。
世界各国知识分子大多描绘过自己对理想世界的梦，我这个外行的“造梦者”所做的梦肯定不够美、不够宏大、不够辉煌灿烂、不够绚丽迷幻。如今在这里闭门造梦，并公诸于众，谨希望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期盼能有几位专业的梦想家来为果敢民族量身定制一个民族大梦。不过，话说回来，梦做得再美终究只是美梦一场。果敢民族固然需要一个共同的美梦，但同时也需要更多步伐坚定、愚公式的美梦践行者。
倘若果敢民族有了一个共同的美梦，大家为这个梦想付诸实际行动，并坚持不懈地去努力，用一代人、二代人、三代人……甚至用更多代人的时间，认准方向，发扬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的恒心和毅力，直到美梦成真！
读者朋友，假如你也有一个“果敢梦”，而且不打算为自己的梦申请专利，希望能把你的梦加入到我的这个“果敢民族梦”之中来。假如，所有对果敢民族怀有梦想的人都来为“果敢梦”添一块砖、加一片瓦、涂一抹色、增一束光，那么“果敢梦”将以超强的、非凡的吸引力把更多的果敢同胞华夏儿女凝聚在一起，为同一个梦想而携手奋斗！
（成稿于2012年6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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